放眼全球,能提供5% 以上较稳定收益率和大规模投资机会的市场并不多。在当前充满不确定性的宏观环境下,中国是少有的能为大规模资金提供可观收益的 “良港”。西水东流乃大势所趋。
文/方风雷
厚朴投资董事长暨创始合伙人
(编者按:方风雷无疑是中国投资圈的一个资深大佬,他操盘了诸多大型投资交易。过往多年,其一直以非常低调的姿态示人,对外发声也并不多见。不过其背景和平台的独特之处,也决定了他视野的与众不同。在今年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特殊时期,他的看法和判断无疑具有很强的参考价值。)
2020年行将过半,时疫仍在全球蔓延。按干支纪年法,2020 年是六十年一遇的“庚子年”。古来逢此干支总有重大灾祸发生,故中国民间有“庚子年不太平”的老话。1840 年鸦片战争、1900 年八国联军侵华、 1960 年全国性粮食短缺都发生在庚子年。人类有记录以来最高震级的地震——智利 9.5 级大地震也恰逢1960年庚子年。循着冥冥中之历史规则,无论东方堪舆大师,还是西方预言家,对2020年的看法均偏负面。按堪舆学的说法,庚子遇坎“合乎数”。很多投资人关心今年以来中国经济的情况。我想谈谈我的一些观察。
抗击新冠疫情的中国打法
对于这场新冠疫情,有几个值得注意的方面:首先,多国学者的研究已证明病毒来自自然,并非来自实验室。另外,从去年12 月8日武汉出现首例“不明原因肺炎”病例开始,中国一直尽力以最快速度查明原因。2019年12月26日至2020年1月5日,武汉患者的病毒样本被送至广州、北京、上海多家基因测序机构进行检测,结果指向一种与SARS极为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新型病毒。这些机构以专业人员身份与国际同行进行了信息分享。当时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与华南海鲜市场的联系上,后来证明并不正确,因为许多病例并无华南海鲜市场暴露史。可以说,最初的情况充满未知和不确定性。
这次情况与2003年SARS不同,当时因瞒报疫情而撤换了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和北京市长孟学农。但这次没有隐瞒疫情的主观动机。从1月3日起,中国正式向世卫组织 WHO 和国际社会通报疫情信息 。1 月7日,中国疾控中心分离出首株新冠病毒毒株。1月12日,国家卫健委与世卫组织分享了病毒基因组序列。现在来看,中国在疫情爆发初期对国内民众的通报可以做得更好一些,但新冠肺炎是人类至今没有完全认知的疾病,早期防控措施上的一些缺失是可以理解的,因为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完善过程,况且中国是在毫无防备之下第一个遭遇新冠病毒侵袭的国家。
1 月23 日,中国政府发布了武汉封城令,之后对湖北全省採取同样措施。武汉1,100 万人、湖北5,800 万人全面禁止出入,飞机、火车、城市交通全部暂停。封城面临来自医疗、物流、治安和人心的多方面挑战。这个决心是很难下的。国家很快动员了全国4.2 万名医务工作者驰援湖北,与当地医务人员一起投入高强度的抗疫工作。这种状态持续了76 天,直至4 月8 日零时武汉解封。我在想,即使在战争状态下,做这么大规模的动员和组织都是十分困难的。
中国创造了一些打法。比如,建方舱医院。试想如果没有方舱医院,轻症患者留在家中会感染家人和社区。同时,中国启用了全国性密切接触者追踪系统,相关应用程序的使用超过数十亿人次。研究表明,在多种防控策略中,追踪密切接触者的成本效益最高。单纯靠禁止餐厅营业、禁止旅行这些手段阻断传播,其成本非常高昂,而追踪密切接触者最有效,成本也最低。另外,中国65万个城乡社区有400多万名社区工作者,每天为进出社区的居民测量体温,协助疑似患者就医,帮助长者买菜、买药。总体而言,此次抗疫就动员能力、组织能力、管理能力而言堪称完美。我曾在军队服过役,这种水平堪比军队组织,令我十分感慨。刊登于《科学(Science)》杂志的一篇研究报告称,这些措施使中国减少了至少70万感染者(i)。其实,不仅中国大陆,包括港澳台地区,还有日本、韩国、新加坡等东亚及东南亚国家,都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。我想这一方面是有SARS 的前车之鉴,大家从一开始就比较警惕,同时也有政府动员能力较强,以及民众配合度高等因素。当然,抗疫之路上还存在诸多不确定性,接下来将会是对各国决心、毅力和应变能力的持续考验。
冷静的经济政策
2020年5月22日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两会发布的政府工作报告,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宣布一个具体的GDP 增长目标。应该说这是实事求是的做法。不设具体增长目标的情况自改革开放以来历史上曾有过三次,分别是2000 年、2001 年和2002 年。当时国际国内也都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。不过,2001 年虽然没有提出经济增长的具体目标,但由于是“十五”规划的开局之年,因此在“十五”规划《纲要》裡提出,“十五”期间(2001-2005)“经济增长速度预期为年均7%左右”。而后来证明,“十五”期间实际经济增速远超预期目标,达到了年均9.5%。我的一个美国朋友,他对中国很有信心,我问他为什么。他说,“第一,你们很稳定,过去、现在和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都稳定。第二,有持续增长。中国未来十年的经济增速仍将在G7 国家平均增速的两倍以上。”我当然同意他的观点。当他问我对今年经济增长的看法时,我试图把它变成一个数字。我说答案很有可能是接近3%,但如果看未来三年的平均增速,我认为依然会在6%的水平。两会明确了今年财政赤字率拟按3.6%以上安排,赤字规模比去年增加1万亿元,同时发行1万亿元抗疫特别国债。货币政策方面,引导广义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明显高于去年。今年以来,LPR(贷款市场报价利率)下行了30 个基点。过去数月,西方国家相继祭出一系列超大剂量、非常规货币和财政刺激政策。因而有人认为中国经济政策偏温和。
事实上,自3 月起,中国一些经济指标就已出现修复迹象。最新公布的5月财新中国服务业和制造业PMI 双双升至50 荣枯线以上,分别达55 和50.7。5月消费和投资数据均保持复苏向上态势,房地产市场亦出现回暖,销售金额同比增长14%,房地产投资增长8.1%。预期最为悲观的出口部门,5月数据亦显示了较强韧性,出口同比增长1.4%,远高于市场预期的-10%至-3%。即便剔除增速较高的防疫物资,其余出口的同比增速(-7%)依然显著好于韩国(-24%)、越南(-14%)等可比国家。3 月以来中国经济的V 型反转已经证明了强刺激的必要性非常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