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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過“街巷”追尋“鄉風味”“80后”袁庭棟化解舌尖上的鄉愁

导读:

原標題:“80 后”袁庭棟化解舌尖上的鄉愁

當讀者還在追尋著名文化學者袁庭棟的《成都街巷志》的

原標題:“80 后”袁庭棟化解舌尖上的鄉愁

當讀者還在追尋著名文化學者袁庭棟的《成都街巷志》的足跡時,他卻已經為我們打開街巷鄉野中的另一個美妙世界。

7月,四川文藝出版社官宣,袁庭棟的兩部新著面世——《袁庭棟說·川菜鄉風味》和《袁庭棟川菜研究》。邁入耄耋之年、自稱“80后”的袁庭棟目光投向那些飄散在大街小巷的地道川味兒。他從一粒小小的豆豉說起,打撈起記憶中那些朴實無華的“鄉風味”,熨帖口腹的同時,撫平最悠遠的鄉愁。

A

好吃不過“鄉風味”

好吃的人寫出好吃的書

提起川菜,外省的人們容易想到火鍋、串串、冒菜等火熱的關鍵詞。但在城市之外或丘陵起伏、或山高水深、或平原廣袤的四川鄉村,在那些充滿柴火香氣的原始廚房或場鎮裡,比起明艷熱辣的新川菜,“鄉風味”的川菜裡,有歷史,是鄉情,也是日常。它們往往朴素,但好吃。

《袁庭棟說·川菜鄉風味》由“鄉風味”與“吃八方”兩部分組成,前者講各色風味,兼敘鄉情、人生經歷﹔后者講數十種川菜流脈、特點,簡潔精煉。

翻開書頁,袁庭棟用親切自然的方言敘述口吻,一字一句,如涼風習習的傍晚,坐在槐樹下與之飲茶對談。他還提醒讀者,在四川方言中,贊揚食品的味道很好,說“好吃”“很好吃”,“好”是形容詞,讀四川方言的四聲,普通話是三聲﹔描述某人特別愛吃說“好吃”“太好吃”,“好”是動詞,讀四川方言的三聲,普通話是四聲。“在本書中,兩種用法都有,請讀者注意區別。”

什麼是“鄉風味”呢?“有不少前輩都說過,家鄉的印記主要有二:一是方音,二是飲食。在我的心中,家鄉的風味美食就是婆婆、外婆、媽媽、姐姐還有鄉裡鄉親們做過的鄉間菜,那是永世難忘的鄉風味。如果細細地想,還可以以風味美食為中心而展開很多很多。”在袁庭棟看來,“鄉風味”是難以概而論之卻易於捕捉到的:是初冬時簸箕裡長出細毛的腐乳,是開春時田埂上團簇的折耳根﹔是角落陶壇裡的豆豉與泡菜,是柴鍋裡小火慢慢炒香的煙鍋巴胡豆﹔是敲打出打擊音樂的鍋盔店,是趕路人在雨天也能討到開水的湯圓攤……如果再往更深處追探,是媽媽、姐姐、鄉親,是在物質並不富足的年代,那些令口腹感到滿足而幸福的味道。

袁庭棟認為,好吃不過“鄉風味”。放眼身邊友朋,有幾個不是從故鄉走出來的游子,哪一個不思鄉?哪一個沒有鄉愁?“我從小就好吃,長大后又想懂吃,也就是如今所稱的‘吃貨’。所以,為了吃,我讀過一些論述,問過一些行家,考察過一些餐館,思考過一些問題,寫過一些文字,參與過一些活動……也就是說,我算是懂得一點四川美食,對川味有一點點發言權。”

此外,袁庭棟還同時出版了另一部專著《袁庭棟川菜研究》,那是他數十年來對川菜研究的文章匯總。

通過這兩部書,不僅可以了解川菜,也能了解川人。

B

水豆豉干豆豉都是豆豉

炒著吃烤著吃都是美味

《袁庭棟說·川菜鄉風味》主題既為“鄉風味”,袁庭棟開篇言說的,是自家的“鄉風味”——古老的豆豉。

袁庭棟說,豆豉是他們家的必備,其實對每一個四川人而言,黑黑的豆豉可能是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。“自我懂事時起,媽媽幾乎年年都做豆豉,直到晚年做不動了才停止。豆豉既是最好的下飯菜,又是常用的調味品,所以我們家是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有豆豉。”袁庭棟憑記憶,細細講述了豆豉的制作工藝,更一一復原了他家食用豆豉的美味方法。“水豆豉是可以直接上桌成為下飯菜的,這在四川非常普遍,但是還有幾種可以進一步加工的好吃法。水豆豉加入香脆的蘿卜干,一下子就提高一個台階……水豆豉可以炒菜,而且有兩種經民間長期優選而得到廣泛認同的最佳搭配。第一種今天有些家庭還在做,就是把蒜苗(四川方言,就是北方的青蒜。北方人叫的蒜苗四川叫蒜薹)切細,和濾干水汽的水豆豉一道炒,除了放清油(四川方言,就是菜籽油),什麼調料都不用,味道很不錯。”至於第二種,袁庭棟稱其為天生的絕配,可惜現在已經難以品嘗了,“因為配料難覓。難覓的配料是什麼?黃油菜的嫩薹,四川人過去叫菜薹(薹字讀音必須兒化),現在應該叫黃油菜薹……如果在鍋中放點清油,把切碎的黃油菜薹和濾干水汽的水豆豉一道炒,隻要幾鏟子,就會散發出一種香味,十幾鏟子過后起鍋,放進口中一嚼,頓時就會在舌邊感受到一股奇香,一種難以言表的可口滋味。幾十年過去,一想到它我就會想到一個成語——回味無窮。”

除了水豆豉,袁庭棟對干豆豉也念念不忘。“我們家的烹飪方法很簡單,如果是干豆豉圓圓,就是先放在火鉗上,再把火鉗放進剛剛停止煮飯做菜的柴灶的灶膛中去,讓灶膛中四面八方的余熱對干豆豉圓圓進行全方位烘烤,幾分鐘以后把火鉗取出來,再用一分鐘晾冷,干豆豉圓圓就會完全酥脆而香味倍增。我們家如果在菜不夠的時候,媽媽就會烤幾個干豆豉圓圓,一人一個,吃起來那真是一個津津有味。”

除了將記憶中的“鄉風味”還原得色香味俱全,袁庭棟還不忘追根溯源,考証“豉”字的來龍去脈。“豆豉是今天的叫法,古代隻稱為豉,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形聲字,左邊的豆是形旁,表示屬於豆類,右邊的支是聲旁,表示讀音。東漢時期寫成的我國第一部字典《說文解字》對豉字的解釋是‘配鹽幽叔也’,就是加入了食鹽的經過了封閉發酵的‘叔’。這裡的‘叔’是什麼呢?就是豆。”袁庭棟感嘆,多年來隻吃豆豉而不懂豆豉,長大后讀了點書才知道,作為家庭制作的加了調味品的菜肴,豆豉應當是祖師爺級別的菜肴珍品,“因為最晚在戰國時期就已經進入了我們祖先的千家萬戶。《楚辭·招魂》有‘大苦咸酸’之句,東漢人王逸注釋說‘大苦,豉也’,明確說‘大苦’就是豆豉。”

C

一道道失傳的蒸菜

遺憾不再有記憶中的“鄉風味”

一道道失傳的蒸菜,是袁庭棟心中的遺憾。蒸菜,今天看似大街小巷都有,但卻不是他記憶中的“鄉風味”。

粉蒸牛肉是川菜中的名菜,都是用小型竹籠蒸。“可是,我們家鄉卻有一種不用小籠不用蒸碗的大籠蒸牛肉,和小籠蒸牛肉一樣好吃。”袁庭棟說,他的家在綿竹廣濟,緊鄰石亭江,江對面就是什邡永興,永興比廣濟鬧熱,可以買賣的東西比廣濟多,所以每到一、四、七逢場,大量的廣濟人都會去趕場,“我從小就跟著大人趕永興。”而無數人包括袁庭棟家人在內,到江對面永興去趕場,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為了一碗粉蒸牛肉。“蒸牛肉不是用小籠,也不要蒸碗,而是特制的大蒸籠,比一般館子中蒸肉、蒸包子的蒸籠都要大。師傅們將在家中切好拌好的牛肉用木桶一擔一擔地挑來,倒在一格一格的大蒸籠中鋪勻,總共有十多格……開籠時,師傅要站在特制的高板凳之上,用力揭開蒸籠蓋之后,把事先准備好的蒜泥水潑在蒸好的牛肉上面,再用長筷子把牛肉撥鬆拌勻,然后用長筷子將粉蒸牛肉裝進一個碗裡,順手遞給站在下面的另一個師傅……就這樣,高高的蒸籠中的大量粉蒸牛肉一碗一碗地端了下來,送到坐在條桌邊上的一排排食客們面前,讓大家大快朵頤。”